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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孩的眼裡,這世界單純、簡單

大人的眼裡,這世界既複雜又充滿利益

老人的眼裡,這世界充滿關懷卻有遺憾

那你的眼裡,看到的又是甚麼呢?  ─「看」

 

睜開眼,我躺在一座森林中,被大大的樹圍繞著。

有柔軟的草地、高大的樹叢、藍藍的天空、群鳥飛過、風颼颼地吹,

我就像是異地的探訪者,被丟在這片樹林中,打破屬於這裡的寧靜,除此之外,沒有甚麼不同;唯一的不同,就是我。

 

「有人嗎?」

〝有人嗎〞,沒有,傳來的只有回音。

無奈,卻只能往前尋找出口。

茂密的樹林,感受的到鳥兒們在樹枝上盯著我的茫然眼神,好像是再說〝這個人是誰啊?他怎麼會這裡?〞

不敢抬頭與他們對望,繼續往前走。

走著、走著,樹林中我發現了一棟小木屋……

「有人嗎?」

我站在原地向那小木屋大喊著。

只有樹林間樹葉沙沙聲響回應我。

 

「你要進去嗎?」突然間,一名小男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。

一轉身,這小男孩衝著我一直笑著,看著他竟讓我有好幾秒說不出話來,眼前的小男孩,竟然和小時候的我長得一模一樣。

「如果我說我知道裡面有甚麼,你還想進去嗎?」

另一個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出,又是一個男孩,竟然長得跟學生時代的我一模一樣。

「這……是夢吧?」

「你覺得呢?」年幼的孩子還在笑著,相較於這個小孩,較年長的男孩,卻一副全世界都欠他債的感覺。

 

看著這兩個孩子,不禁讓我開始好奇這個房子到底有甚麼?

〝要進去?〞還是〝想要知道有甚麼就好?〞

猶豫著,哪個才是我該選擇繼續走的路?

「如果他是瞎說的呢?你難道不想親眼看看房子裡面有甚麼嗎?」

年幼的孩子過來拉拉我的衣角說道;他純真的眼神像是在對我喊著〝快進去!快進去!〞

「是我就不會進去!」較年長的孩子不屑的說,兩手交叉起來,一副〝我已經警告過你囉!〞的感覺。

抬頭看向天空,

風,一樣颼颼的吹著;

吹著大樹上的葉子發出颯颯聲;

鳥兒們,一樣群集的飛過天空;

天空,依舊是那麼的藍。

還有幾隻鳥停在樹枝上,像是看好戲般等著我的決定。

 

「不進去看看怎麼知道會有甚麼?」

最終,我燃起了這個念頭,於是我跨出前進的步伐。

「你不怕你會失望嗎?」正當我要伸出手要打開門把時,年長的孩子緩緩吐出這句話。

「或許,我不進去才會是真正的後悔。」

沒看向他,我拉開那厚重的木門。

 

一道強光射了過來,過了好幾秒才能睜開眼睛。

映入眼簾的,是一扇大大的正方形窗戶、一張橢圓形的木桌還有幾張矮木椅。

「後悔嗎?」年幼的孩子牽起我的手,我微笑地對他搖搖頭。奇怪的是,剛不停阻止我的少年卻消失了。

走進房子裡,屋裡相當乾淨,像是有人清理過一樣。

特別的是,房子裡有一面牆,上面貼滿了滿滿的便利貼,寫著各式各樣的留言,但這些留言最終不離他們不後悔進入這間木屋。

還看到一則留言這麼寫著……

 

〝這片樹林讓我迷失了好久好久,

當我看見這木屋就像是看見希望,

但我也恐懼,在這無人的樹林中,

這希望也會變成絕望。

還是感謝,感謝我最終還是走進光明。〞

 

「這裡到底是甚麼地方啊?」

是夢嗎?可是為甚麼會有那麼多人也夢著同樣的夢?

「小子!你能告訴我,我在哪裡嗎?」

「還不能告訴你。」接著,小男孩從口袋裡拿出一封信給我。

 

〝恭喜你過了第一關,不過這只是測試關卡,困難的還在後頭。加油囉!〞

 

「這是甚麼阿?」

納悶的看著小男孩,他笑笑的不發一語牽起我的手走出房子。

「接下來往那走!」他指向樹林中某條小路。

「要加油喔!」語畢,他鬆開手,把我用力往前推。

「等等阿……」還來不及反應,一回頭,小男孩不見了,小木屋的門也關起來了,原本從小木屋裡透出的光線也消失了,頓時變黯淡許多。

 

嘆了口氣,望著小男孩指的小路;好像也只能繼續前進了。

 

走進小男孩指引的森林小路,樹上的鳥兒像是已經認同我了,一隻隻飛下來陪我往前走。

走著、走著,前方的路竟是越來越明亮;遠方也傳來了潺潺的流水聲;還傳來了砍柴的聲音。

「難道這森林裡還有其他人!?」

想到這點就讓我覺得很興奮,越走越快,甚至跑了起來。

 

「呼……呼……呼……」

流水聲跟砍柴聲越來越近、越來越近、越來越近……

 

突然間,

 

「啊!!!」

 

一個踩空,我瞬間往下掉,看不見底的,一直往下掉。

〝該不會要消失了吧?!〞緊閉著眼,完全預測不到下一秒會發生甚麼事。

 

〝唰!〞

 

「孩子,你沒事吧?」

猛然睜開眼,我竟坐在一片柔軟的草皮上。

趕緊往後瞧,卻甚麼也沒有,只是一大片草原和跟剛才一樣藍的天空。

「我,還活著!?」

剛才不是從上面掉下來嗎?怎麼不見甚麼峭壁或山之類的!?而且,剛才的森林呢?

這到底是甚麼世界啊!?

眼前的中年男子見我驚慌失措的樣子只是稍微笑了笑,隨後回頭繼續他的工作。

〝喀!喀!喀!〞

咦?是剛才的砍柴聲?

起身,只見那中年男子正努力的砍著木頭,奇怪的是,他身旁已經有好多好多砍好、大小不一的木頭了。

「叔叔,你為甚麼要砍這麼多木頭啊?」

「我要做一艘很大的船,然後……去一座名叫〝夢想〞的小島。」

他放下斧頭,指向小溪的盡頭。

 

「那座小島在哪裡?很遠嗎?」

「其實,我也不知道,這地方是個傳說,或許聽起來荒唐,但我相信那座小島是存在的。」

這裡除了這個大叔就沒有其他人了,又哪來聽到傳說可言呢?

況且,這裡沒有森林;有的,只是廣大的草原,和身旁的這條小溪而已。

「沒有海洋只有這條小溪,你又怎麼讓船行駛出去呢?

沒有森林只有這片草原,你又哪裡來的木頭呢?」

「孩子,你很聰明,不過,不只要問,還要學會去想。去幫我撿些木頭回來吧。」他把身旁的第二把斧頭給我。

接著,〝唰!〞的一聲,斧頭再次砍入木頭中。

 

蔚藍的天空,青綠色的草原,清澈的小溪,鳥兒自在的飛著、啾啾的叫著;我不解地蹲了下來,看著小溪裡映照出的天空和自己。

「天空……怎麼還是這麼的藍呢?」

〝嘶──〞一陣大風吹過,不知道從哪來的葉子飛落在水面上。

「葉子?」

視線隨著它的飄落而移動,身體也在下意識中起身跟著走了起來。

不知道甚麼時候,不再聽見砍柴聲,眼前的小溪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片大海。

「真的,是海耶!?」

不敢置信眼前的海是真的,但回想起大叔肯定的神情,卻又有種似假似真的感覺。

眼前的大海,湛藍的毫無邊際;就像是我來到這個奇怪的世界一樣,甚麼時候才會有遊戲結束的時候?

沿著海邊走著,絲毫還是無法理解這是甚麼樣的世界?無人島嗎?不對,還有那個大叔,還有前面的小木屋。可是到底為甚麼?我會從森林又掉到這裡?真的無法理解。

我沉浸在思考中,忽然間被一塊又硬又大的東西絆倒。

「甚麼阿?」

回頭一看,竟然是木頭。木頭!?

光是有海就夠讓我驚訝了!現在竟然還有木頭!?而且仔細一看,前方也有好多好多漂流木。

「不會吧?那大叔說的事情該不會真的有可能,或許真的有這座夢想的小島也說不定!」

即便那麼多或許、那麼多不確定的因子,內心的某處好像也熱了起來。

 

〝唰─〞當我也試著要來砍木頭時,才發現這是件很困難的事情,光是要把木頭從大變小,再把小塊變得更小塊,這根本不是一兩天能學得來的事。

「那大叔到底是有甚麼樣的毅力?能這樣砍了那麼多木頭啊?」

正當我砍得汗如雨下,卻絲毫沒有任何進度的時候,大叔也從不遠處走了過來。

「呦,你找到木頭啦?我原本還在擔心你會不會因為找不到就放棄了呢?」

大叔的語氣裡帶有一點的嘲諷,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回嘴。

「我也想……去那座小島。」

「喔,好啊,可是首先……」大叔一個深呼吸,就把一塊又長又笨重的木頭扛了起來。「我們先把這些木頭扛回去吧!」

他說完又用眼神掃過我一遍,「你行吧?」

「我可以!」我不甘示弱地也模仿起大叔要扛起木頭,可是試了半天,卻怎樣也拿不起來。

大叔在旁邊看了直搖頭,放下他肩膀上的那根走過來。

「要這樣施力……」一個深呼吸,又輕而易舉的扛了起來,然後小心地放到我的肩上。

「走吧!你撐得住嗎?」

「我可以。」就算不行,也一定要撐著。

看著前面的大叔輕而易舉的一手扶著扛在肩上的木頭,一手又拿著剛給我的斧頭。相較之下,我卻只能軟弱的用兩手扶著在肩上的這塊笨重的木頭,真是有點不甘心。

「你撐得住嗎?」快走回到原處的時候,大叔放慢速度走到我身旁。

我咬著唇努力吐出〝我可以〞這三個字。

「撐不住就放下吧,知道為甚麼只有我一個人在做這艘船嗎?」

我們走到原處放下木頭之後,大叔指向他砍好的那堆木頭。

「這些木頭,全都是我一個人砍的、扛的。之前也有其他跟你一樣的人來到這裡,有的人看到我連問都不想問,只看了一眼就走了;有的人好奇的問了幾句話跟我聊個天,然後也走了;有的人跟你一樣發現了大海、發現了這些漂流木,可是最後撐不住,也走了。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肯定的也想去那座小島,我只知道,如果你撐不住,就走吧!」

他語重心長地說完後,轉身走向剛的方向繼續去扛木頭。

〝你不是也想看看那座小島嗎?〞忽然間,像是聽見小男孩的聲音這麼說著。

是阿,我也想找到那座小島,我也想看看過了海之後會有甚麼樣的東西,所以……

「我不會走的。」

聽見我這麼大喊,大叔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我。

加快步伐,我追上他並堅定地看著他。「我會努力地撐著,我可以的!因為我也想看看,想看看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!」

大叔一直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,只見他嘴角慢慢勾起笑了笑。便轉身繼續往前走,像是說著〝好像很有趣的感覺〞。

一塊塊笨重的木頭,我們一根根的搬回原處。

天空依舊蔚藍,偶爾有幾隻鳥群集飛過,海浪聲啪啪地打上岸。

〝可以的。〞我不斷這樣告訴自己。

 

從搬木頭、到砍柴、再到拼組成船,已經忘了花多久的時間。

直到我把最後一塊木板拼組上去的那天,大叔卻神奇地消失了。

「叔叔,船完成了!」

看了看船的周遭、跑回到原處、能在這裡找的地方都找遍了,怎麼樣也不見大叔的身影。

「叔叔,船完成了!」

無論我喊了多少遍,就是沒有任何的回應;又一次的,剩下我一個人。

「可惡……」

不是你說要去那座島的嗎?不是你說要看看我有多少能耐嗎?我完成了,那你去哪裡了?

好不容易建好的大船,卻只有我自己一個人……

空蕩蕩的大船,卻只有我一個人……

「如果我是鳥就好了,至少牠不會一個人飛……」

不甘心的淚水從臉龐悄悄滑落。望著天空上的雲一朵一朵的飄過,時間慢慢地過著。

〝你到底在幹甚麼阿?〞小男孩的聲音打破了海水的寧靜,他悄然無息地站在我的眼前。

「嗚哇─你怎麼會在這裡?」

〝這很重要嗎?重點是,你到底在幹甚麼?你不是想看看那座小島嗎?〞

「可是是那大叔先……」

〝那大叔在不在很重要嗎?如果你不想去那座島那你就放棄啊!〞

 

〝如果你撐不住,那就走吧!〞突然間,大叔的話浮現在我腦中。

 

〝想到就很生氣,原來你跟那些平凡人沒什麼不同!〞

跟那些平凡人沒什麼不同……

「我才沒有……」話還沒說完,當我回頭時小男孩又消失了。

 

〝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肯定的也想去那座小島,我只知道,如果你撐不住,就走吧!〞

 

「我可以的。」沒有甚麼好怕的!

當我下定決心下了船準備要推船入海時,船邊竟陸續出現好幾隻動物,有鹿、有熊,還有好多好多;彷彿這艘船就像是諾亞方舟一樣。

其中一隻鹿走過來看了我幾秒像是要跟我說甚麼,隨後又一直低下頭用牠的頭撞我右手邊的口袋。

「怎麼了?」

順勢地摸了摸,我口袋裡竟然會有張紙。

 

〝雖然很不想這麼說,可是,恭喜你過了第二關。

出發吧!去那座夢想的島。我相信你辦的到。我沒有消失,我一直都在。〞

 

我閉上眼,用手摸著船,好像看見了大叔訓練我的樣子、看見他砍柴的樣子……

雖然還是不清楚這是甚麼樣的一個世界,但似乎也只能繼續地往前進了!

 

海浪一波一波的打上岸,腳踩的陸地不知道在甚麼時候變得很踏實,比起剛到了這個世界的違和感,現在彷彿覺得自己好像是他們的一份子。

 

幾隻動物到了我身邊磨蹭我,像是再替我打氣。

當船入海後,看著那岸邊,明明我才剛在那裏撿漂流木、才剛在那裏做著這艘船,現在我卻又要前往下個地方。

可以的?對嗎?

即使眼前這片汪洋看似毫無盡頭,但我相信,我會找到的,那座名為夢想的島。

 

閉上雙眼,

看見了,天空上白白的雲,

看見了,鳥兒們飛過天際,

看見了,波光粼粼的海水映照著天空,

風輕輕的吹拂夾雜了些海水的鹹味,

我看見了,屬於夢想的天藍色。

 

─完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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